莹惑清明

【无心之犬与异世界师兄】名为破船的背叛

  我恨你,那是妒忌,你的天才,你的文雅,你的品格,我无一不及,

  

  

  久米坐上警车,盲目的看向外面的世界,头一直在莫须有的疼痛,印象中少见的高而直的楼近乎到处都是,透过窗户撇向书店,无一例外,一连好几个透过警车看见的书店他们的书架上都是色彩单调的,久米向警察要了一卷报纸,他头脑混沌,因为昨天的事情浑身疼的难受,他试图用报纸转移注意力而上面毫无营养的东西比他读过最舍本求末的名媛报纸还要无聊,没能缓解任何痛苦。

  自己的到来太过稀里糊涂了,哪怕是作家也无法给自己编个合理的解释,但久米别无选择“先生,请跟我来”警察拉着久米正雄在迷宫似的警局逛了半天,穿过两道铁栏门,在一处走廊的尽头打开一个没人的房间“高村,接下来交给你了”警察说着,把他往里面一推,毫不客气地关上了门。

  久米自觉的坐到高村对面,中间隔着一个再简易不过的桌子“老书桌都比这精致多了”久米嫌弃的想着“咳咳……你,叫什么”高村这才拿出他的纸笔,他是个很瘦的中年人,活像十几年前营养不良的陆军(日本陆军在近代,因为不吃糙米多患有营养缺乏症,身形消瘦)薄的像纸一样的鼻梁艰难的撑着久米从未见过的厚眼镜,久米敢说作为文豪自己最厚的眼镜也不及高村一半。


 “久米正雄” 


  “职业呢”


  “作家”说到这里,高村细长的眼睛翻过来向面前“这可不是个赚钱活,你的衣服品味可不错呢”言下之意自然是不相信久米的主业会是单纯的写作。


  “嘛,刊登报纸上的东西追得追随潮流,不值得一说”久米头疼该怎么应付高村,急中生智猛然想到读者给自己冠以的潮流作家名号。

  “原来是这样,麻烦你详细说一下当时的经过吧”高村眼皮一耷遮住刚才锐利的目光,专心记录起口述,半个小时后他一合口供本感慨一句“你的运气真是好的难以置信”便走出门外“等等”久米叫住他“为什么要出我的运气好,芥川……芥川龙之介到底是怎么样的人”高村怜悯的看着他“据我所知你是唯一一个从他犯罪现场里活下来的普通人”他关上门把久米留在房间里面。

  “为什么?”那些话如重锤敲到久米心头,剧烈的恐怖迅速涌上四肢“他为什么没杀了我”?疑问像隔温的护甲,专门在恐怖中心隔出一块空地留给理智。

  他没敢多想,起身离开警局,他不大认路钢铁森林的每个拐角都像港口哪里一样根本叫久米分不清东西南北,反复琢磨着黑手党久米不知不觉走到家文具店门口,看着里面堆叠的白纸,久米的胸腔莫名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他鬼使神差的走进书店,里面都是练习题和学生习题本,老板见他伸着脖子从围满学生的前台探出脑袋“你要什么?!”他扯住嗓子问。


  “写作稿纸!”久米提高声音,他感到厌烦,吵闹的学生,芥川龙之介,陌生的环境,昔日的名号荡然无存,就在刚刚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在花光钱之前想方设法写作,拿到稿费,他得养活自己。

  “在二楼最里面找找吧!我可没空!”老板说着低头淹没在人群,二楼是个老仓库样的地方,阴凉而昏暗,书架上满是尘埃,稀稀拉拉的阳光照着引人联想到乡下村庄中堆放杂物的阁楼,久米在书架最深处找到了他要的稿纸,上面起灰了,出乎意料的正好是他常用的规格,久米心理估摸一遍自己的作品篇幅,取出大概需要的稿纸。

  “就是这些”久米正雄咚的一声把稿纸砸在前台“难以置信,这至少得一个年纪的作文纸”老板不敢相信的摸了摸纸页,旁边一起来买习题的一对兄妹目瞪口呆的看着厚厚一叠的稿纸,悄悄议论他是不是新来的老师 “并不是”久米心里有些好笑,打包好稿纸走出文具店,回到旅馆后他向服务员小姐预支了接下来三个月的食宿费,这几乎花光了他全部的钱,接近一分不剩。

  “这是战争”久米正雄的精神忽的坚毅起来“这是和世俗,命运的一场大战,这三个月里他要把自己绝大部分勉强入目的作品全部在脑海中重新誊写在纸上,这是个拼对人性了解的赌博,并且没有退路,他要赌这个式微的日本文坛能否接受他这个外来者的二流小说,如果他成功了,那他得到的稿纸便足以供他在这个陌生世界初步立足,如果他暂时回不去的话。

“久米正雄习惯把自己安排在最坏的位置与最末尾的境遇上思考”。

  然而现实总是会不如人意, 接近一个半月久米都闭门不出,近乎是与人世隔绝,他潜心写作,满心满眼只有纸笔 ,外面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直到一天傍晚,忽如其来的爆炸掀了他半边的房子 ,他只记得窗户忽然透过强烈的闪光 ,他原本没在意,紧接着房门的玻璃震碎了,冲击波伴随巨响炸开墙壁,半张床飞起来擦着久米砸到墙上,电视和床头柜完全碎了“坏了!手稿!”久米被掀到地上,死死的护着脚边的成稿直到一切安静下来,桌椅保护了他,对外一侧烤的发黑,笔不见了,空稿纸飞的到处都是,飘到外面。

  

  “见鬼,真是见鬼”屋子算是不能待了,外面乱成一团,久米出去拉住一个人询问“到底都发生什么了”他说

  “您是外地来的吧,这不用看就是港口黑手党干的好事儿,您要是有个亲朋好友还是快去找他们吧,这次算是幸运 只是被波及而不是挨炸”

  很快,人们都跑到街上,惊慌失措,呼唤着亲人,朋友,寻找遗失的物品,久米抱着稿纸无措的站在人群中,默默看着硝烟攀上彩帷幔般的晚霞

  “像墨水似的”久米心想,硝烟就像泼在彩色稿纸上的墨水,又或是笔画。

 旅馆是肯定不能住了,久米看着手中只誊写一半的作品集稿,他只写完了《萤草》《阿武隈在心中》 想要生活吃饭,恐怕只得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找出版社送过去,还能早点拿到稿费。

  “这破日子简直就像把我久米了一样”送完手稿后,久米一切负面情绪都不受制的蹦出来,相比起害怕他更多的是发愁,生命危险带来的压迫感往往比不过现实生活的难堪和苦涩,因此他写下了《破船》,社会上很快多了被久米这个流行词,直白说就是被甩了

 “当时自己喜欢上了老师的女儿,而老师却想把她嫁给芥川,而芥川居然不知好歹的对此没有兴趣,最后老师的女儿嫁给了别人”这件事情便是小说《破船》的原型 ,久米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可悲的男二,被生活这个大女主给甩了 ,悲情不甘心又无可奈何。

  久米正雄原路返回宾馆,吓哭到眼睛红肿的服务员小姐颤抖着手把钱退还久米,他继续在街头乱逛,走进一家看着浩大且安全多的贵宾馆

  “些钱够住多久”久米问

  “大约三个星期的食宿”前台头也不抬收下钱递给他钥匙。

  “够了,应该够了,三个星期够那些书出版了”久米疲惫的想着,走进自己的房间,如果一周后还没有什么消息,他就去打零工养活自己  。

  实际上仅过去四天,久米就开始着手寻找工作,横滨的混乱给了他不少空子可钻,很快久米正雄便在一个私人制造单位拿到一份文职工作,不能说是专业对口至少也是应心得手,干到第三周时  ,他发现有很多人在背地里似乎议论他看过去时,他们又毕恭毕敬起来,久米没心情想这些,他没钱了,穷的就要顺着窗户飞到天上,正考虑学高尔基把书当面包“吃”的可能性时,他的同事带着一本书忽然闯到跟前,桌子被书拍的震天响,定睛一看正是自己投稿的作品。

  “那个……久米先生,这本书是您写的吗”同事的脸上洋溢着按压不住的兴奋与难以置信,

  “啊……啊,对啊”久米显得恍然无措

  “请您为我签个名吧,我真的非常喜欢您的作品,天呐”那人遏制不住的小声欢呼,天知道他发现自己的同事和小说作者一样时是何等的心情。

  “签好了给你,对了,我的书在外面卖的怎么样”

  “您居然不知道吗?久米先生?您的书在书店可谓是受欢迎,我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书店卖的这么快的书,估计很快其他书店也会售卖,里面的情感描写人物塑造简直是前所未有的绝妙,恐怕只有夏目金之助可以比你强”

  “这是绝不可能的”久米一拍桌子站起来,声音越说越低,最终化作一声叹息,露出苦涩的微笑。

  “ 夏目……金之助,是我一生都不可比及的作家……这样程度的作品,连我的师弟都比不上”。他喃喃着

  “抱歉,非常抱歉让你想起……”

  “不,不必,该道歉的是我”久米打断他“要不是我,你们会看见一个比我好的多的多的人”

  “您在说什么啊,前言不搭后语的……”

  “没什么”久米小声说道,抱起整理完毕的资料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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